陆氏红了脸,润声却不以为忤逆,好整以暇地道“前几日大姐姐写了信来,说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,你这个做姨母的,总该做些小衣服小袜子的送过去吧。”
“过几日我就要帮着二叔母押车往西北去了,你的东西怎么还不送来?”
海柔是女红苦手,听了这话,立刻就掩了窗户,嘟囔了一句“大哥哥可真坏。”
转而求着沛柔替她做几件东西送给她姐姐。
这几年沛柔的针线倒是没有少拿,做出来的东西却没有几件。
这几日好不容易点灯熬夜赶出来的小儿鞋袜眼见着要分给海柔一半,她到底还是敲诈了海柔一根成色极好的翡翠簪才罢休。
小娘子自己头回举办春宴,总要弄出点新花样才算蕙质兰心。
去年海柔是找了棵大槐树,让人挂香袋上去祈福。
这方法虽老套,但也还不错,到了这个年纪的小娘子,谁心里会没点心事,因此大家都宾至如归。
沛柔准备的却和前生一样,是曲水流觞。这也是上巳节的老习俗,只是一般只有外头的男人们才引以为雅,放到内院来,倒还算新颖。
熙和园里有一处碧波台,只是一个很小的台子。萱草台建成之前,府里都是在这里宴客听戏。
台前有一条窄小的溪流,名为蔚溪,还有一处水车。
蔚溪平日水流不快,非得仆妇上去摇那水车,水流才会湍急起来。
到时候就在蔚溪两边置下桌子,放上笔墨纸砚与瓜果点心,一人一席面。蔚溪虽窄,可里面怪石嶙峋。
由令官将酒杯与从签筒中取出的题了诗词的花签放在木盘之上,往溪流中央推去,再令仆妇摇水车,水流速度不同,酒杯可能停下的位置也不同。
虽然看起来很随机,其实也有可操作之处。
前生她就是这么算计何霓云的。
若酒杯停下,饮尽杯中酒,也不必学士大夫吟诗作对,只拣了自己拿手的东西以娱众人就是了。
因为今日特意取了十二月花卉纹杯出来,又是春宴,还需要根据杯上的花纹说一句应景的诗词或是故事。
沛柔到碧波台前时,有陆氏照管,诸事都已经齐备了。她就笑着上前去,对陆氏道“嫂子费心了,今日是我来迟了。”
瑜娘已经在桌边坐好,闻言就倒了一杯酒,“既知道来迟了,就先罚一杯酒。快过来,我喂你喝了这杯。”
其他小姐要么与沛柔不相熟,听了瑜娘的话只是望着沛柔善意地笑笑,要么就是赵五娘和何霓云这样与她有过节的,别过了脸去不看她。
沛柔也不甚在意,就着瑜娘的手喝了一盅酒,就在她身边的空席上坐下。
众人倒都请陆氏上座,她推脱不过也就不客气,“我是新妇,不敢偷懒,就先做了这令官。等替你们开了场子,就要往太婆婆那去了。”
海柔就笑道“知道嫂子事多,喝了这一杯酒,替我们传了令下来也就是了。”
陆氏也不扭捏,接过凤竹递过来的酒,掩袖一饮而尽,就从签筒中抽了支花签出来。
也不看它,反过来盖在了托盘之上,又为托盘上十二月花卉纹杯中的一月水仙纹杯满上了酒。
再把那托盘往溪流中一推,令仆妇摇那水车,也不管它飘到哪去,径自告别而去了。
瑜娘坐的离那水车最近,陆氏着急要走,只是随手一送,那托盘悠悠转转,居然并没有飘多远,直接在瑜娘身前的太湖石旁停了下来。
众人一时间就都笑起来,惹得远去的陆氏频频回首。
就有小丫鬟替她捞起了那托盘来,瑜娘大大方方地将水仙杯中的酒饮尽了,先吟了一首咏水仙的诗。
“澧兰沅芷若为邻,澹荡疑生罗袜尘。昨夜月明川上立,不知解佩赠何人?”
吟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