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黄昏,众人举行最后的宴会,以喜庆冲丧事。
逸子站在奉和殿顶楼等候各位家主。此时就看着八面河水般涌入殿内的众人,母后的逝去固然沉重,但她生前身后没有遗憾了,我们有爱我们的人,还有生活,此时差不多要出来了。
逸子的烦心事也不少,很多莫名的困难他都没有办法找出源头来,就像一个无形的对手在与他对峙。
同样没有几个人懂得这样的困惑,他的烦恼没有实证,无法证明。
只有他知道,或许,弥尔知道一点。也就这样而已。
但他不想为此操心了,他要往前看,未来有更多的其它在等他。
比如,现在他就在等一个人,那是个幸福的人。
逸子的目光微微一凝,看到昳旿领他的队伍来了。半路上,昳旿好像感知了什么,扭头往后看,目光落在一位五米远的盘麻花辫的女修上。两人被人流越冲越远。他动了动嘴唇,几乎要从人群里挤过去,脸上带着不确定的迷茫。
琨婴责怪地碰了碰他,低声说了什么。
昳旿皱了皱眉,扭回头,也由此带了一丝不那么明显的愁苦。
逸风拉了拉皇兄的袖子,笑了“我知道你在看什么哦。”
逸子笑着摸摸他的脑袋“总有一天,你会看到所有皇兄看过的风景。”
一只天鹅漂在灯影幻变的水池上,把头从翅膀里拿出来,伸展长而优美的脖项,高傲地叫唤了几声,很快唤起一阵不紧不慢的鹅叫声,像一群脾气大的贵族在呼唤自己的下人。就在水池之上,屋檐的悬铃迎风而鸣。
一上一下,像老朋友般一呼一应。
后院遍种荷柳等情趣之物,又有大片清澈水泽养着奇珍异禽,给夕阳晕开一层层迷人的光晕,看过去都是烟波浩渺。
宴会的迎宾乐响起了,七层奉和殿彩灯齐亮,烟火齐鸣,一时间将天空映得比残剩的落霞更绚烂。
一边是渐渐浓稠的黑夜,一边是织女的金丝帛衣。
宴行半夜,正是众人面酣耳热,欲醉不醉时。
逸子站起身。众人见了,齐齐跪下,伏身高呼。
“江南家家主昳旿上前领赏。”殿下道。
昳旿诧然,看了一眼琨婴。毕竟自己帮助殿下一事不能公于大众,除此之外,他不知自己还做了什么。风头太过只怕惹事。
琨婴微微点头,示意他放心。
他便出列跪在殿下面前“臣在!”
“此次,江南家押送整整两万活人北上,为皇后祭祀,记一功。”殿下说,“据我所知,此前江南家私立军府,年年送子弟参军。为我朝培养将士,保家卫国戍守边疆,记一功。”
“神器一事,将军以爱民之德得奇才相助,化险为夷,功过相抵。”殿下微微一笑,“在此,赏十八般武器各三十件,黄金百两,功德屏一扇,与……”
殿下顿了顿,大殿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。
“良缘一段。”
众人先是一静,待反应过来,不由议论开了。
良缘?殿下说的是良缘?
自古赠爵位,田地,奴隶,金银财宝一等俗物,赐婚便是赐婚,良缘哪里是可以馈赠的?
殿下闹的又是哪一出?
昳旿心里叫苦,抬起头来,眼神里暗暗求情“殿下!臣已……”
“功臣配佳人。”殿下淡然落座,在昳旿眼里便显得有些冷漠了。
“臣……”昳旿上前一步,“已与良人私定了终身,不纳妾,不她娶。”
“我知道。所以,”殿下眼带笑意,缓声道,“春风十里,贺卿良辰;平安喜乐,得偿所愿。”
昳旿像感知了什么,猛得回过头。
殿外飞入几段红绫缠住屋梁,一抹红影堪堪掠过上空,那人梳妆打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