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人,看年纪和装束与他们一样,也是风尘仆仆的士子模样,背着行囊,脸上同样带着被强行“请”来的无奈。
书吏低声交代一句:“坐这里便可。”
随后,便匆匆退下。
陆北顾和崔文璟放下沉重的笈囊,对着那两位先到的士子拱了拱手,算是打过招呼。
那两人也连忙起身还礼,脸上挤出苦笑。
“二位仁兄。”
其中一位身材中等,面容清癯,看着二十来岁,操着一口带着明显闽地口音的话语,率先低声开口:“也是被那城门吏‘盛情相邀’而来的?”
另一位则身材高大些,肩宽背厚,眉宇间带着一股子不同于寻常书生的英武之气,同样二十来岁,却只是闷头不说话。
“正是。”崔文璟叹了口气,苦笑道,“在下泸州崔文璟,这位是同乡陆北顾,皆是赴京赶考的举子,不知二位仁兄高姓大名,籍贯何处?”
那闽地士子道:“在下福建举子,姓吕,名惠卿,字吉甫。”
“江西举子,王韶,字子纯。”
那英武士子终于开口报上姓名,声音低沉有力。
吕惠卿!王韶!
陆北顾在听到这两个名字的瞬间,只觉得脑袋里“嗡”的一声。
他的目光在眼前这两位还带着旅途风霜的年轻士子脸上来回扫视,试图将他们与他脑海中那些叱咤风云,搅动北宋中后期政坛和疆场的巨擘形象重迭起来。
吕惠卿!
陆北顾先是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锐利、带着闽地口音的清癯青年,这就是那个未来的“拗相公”最倚重的助手?
这是一个在后世史书上与“奸佞”、“新党干将”、“王安石心腹”、“背刺小人”等标签紧密相连的名字,他在王安石变法中扮演了极其重要,却也极其复杂、充满争议的角色,被视为导致王安石第一次罢相的关键推手之一。
陆北顾随后将目光转向旁边这位肩宽背厚、眉宇含锋的江西青年,此刻他一副被强拉来当陪客浑身不自在的样子。
王韶,是“熙河开边”的主要执行人,堪称大宋张骞,以文臣之身,深入羌蕃之地,纵横捭阖,拓地千里,从侧翼完成了大宋对西夏的战略包围如果不是金人的骤然崛起,他的灭夏战略几乎就要完成。
而无论未来成就如何,此刻的他们,也都只是赶考途中被地方小吏强行拉来,在宴会上充数的普通举子罢了。
历史的洪流,在此刻以一种极其荒诞不经的方式,将他们几人的命运暂时编织在了一起。
这让陆北顾恍惚间,甚至有了些许荒诞之感。